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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疼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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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疼了

從不相幹的人口中聽見與現狀不相幹的名字,游丹庭總覺得哪裏怪怪的。

殷逢雪頂著她的目光,不慌不忙道:“第二神城與別處略有不同,姑娘不如隨我游覽一番?”

第二神城處在沙漠邊緣,占地最小,奴隸最多,天然聯通著一個小型異界,宜事農桑,故此,除神宮另有供奉之外,整個異界神使們所食所用都從第二神城出。

也因為大多數奴隸都去小異界種地養禽了,第二神城名為城,實際上卻是大神使的私宅。

鼠對此感到驚訝:“這麽大個家,他還不在家?”

殷逢雪點頭:“是啊,我也很難理解。”他是個越出遠門越想宅家的狐貍。

游丹庭道:“為何第二神城的奴隸最多?”

鼠妖:“種地嘛!”

游丹庭搖頭:“不對。”

法力是比機械更高效的東西,不說畫個大陣實現全自動化,也不該用上那麽多人。她忽然想到了某個可能。

來這兒之後,真的特別容易皺眉。

殷逢雪面不改色道:“被魔氣侵蝕過的草木口味不佳,第二神使下令不許用法力耕種放牧。”

“再者,”他笑了笑,“太容易得到的東西,總顯不出珍貴來。”

還真是如此。

城中隨處可見棋侍衛,殷逢雪極其熟悉城中排布,本想帶著人小小繞幾個路,游丹庭卻一點這個意識都沒有,手一揮,站在道路兩邊的棋侍衛們的眼珠子齊齊轉向天空,乍一看,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很沒禮貌地翻白眼。

他們就這樣正大光明地從棋侍衛列隊的大道中走過,鼠妖很好奇:“這是什麽?”

這可是魔界發明的東西。游丹庭雖然被迫讓他們翻白眼了,但心裏還是很不願意在這些未散的靈魂面前說他們的遭遇,聞言便道:“元翡沒說過麽?”

鼠妖:“……你覺得他知道?”

游丹庭:“……對哦。”

鼠妖在她手上老成地嘆了口氣:“出了遠門,我才知道我和元翡有多沒見識。”

游丹庭還記得它從前是怎麽推崇元翡什麽都懂的,不由莞爾,便低聲解釋了棋侍衛是什麽,鼠妖道:“為什麽不像仙屍沼裏那樣做點傀儡?”

這個問題游丹庭也沒法解答,殷逢雪趁機加入話題:“第二神城的大神使喜歡有靈魂的東西。”

鼠妖道:“那真是悲劇,畢竟他馬上就要失去自己的靈魂了。”

殷逢雪道:“不該是喜劇?”

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損。

兩人一鼠踱步道城墻邊,殷逢雪指著北門道:“那道城門就是異界入口。我得到消息,大神使就在其中。”

游丹庭也沒廢話,收集過城中的魔氣信息後直接放了朵寶相花進去。

在等待的過程中,由於剛才殷逢雪插話插得很得鼠心,鼠妖對殷逢雪產生了一絲好感,一人一鼠開始友好的聊天。

一個,在異界潛伏多年,一個,自小生活在仙屍沼,聊起來,或者說罵起異界種種來有很多話可說,鼠妖覺得奇怪:“你真不像個魔修。”

殷逢雪道:“總不會所有人都一樣。”

鼠妖搖搖腦袋,帶著整個身體都晃動起來了:“你認不認識瑞華瑞陵,他們是瑞卿的弟弟妹妹。”

“如果不是瑞卿發瘋弒親,他們倆就和普通的魔修沒區別。你為什麽就和普通的魔修不一樣?”

這話問得越界。殷逢雪一時也未作答。鼠妖倒是一臉坦然,仿佛只是有感而發。

游丹庭感覺小指微涼,垂眸一掃,原來是鼠妖的尾巴尖繞住了她的小指。殷逢雪沈默的時間越長,她能感覺到的異樣就越明顯,鼠妖在她手心,幾乎僵成了一塊溫暖的石頭。

它這麽害怕,卻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
游丹庭明白它為什麽要這樣做。鼠妖是元翡的眼睛,它看到什麽,元翡就看到什麽,所以任何事情,它都要看得更仔細,更謹慎。

這麽多年,懷疑一切值得懷疑的,已經變成了它的本能。

這個應公子,動機成謎,行動完美。如果不是有小福的前情在,游丹庭即便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在反抗瑞卿,也不會去尋求合作。

不過,她也想聽聽應寒的解釋。不那麽虛無縹緲的解釋,畢竟就算到了現在,應寒連一句場面話都沒說過。

正在僵持間,娃娃機已大功告成,帶著第二神城的大神使從北門飄出來了。還有不少黑衣魔修跟在後頭試圖將大神使解救下來。

游丹庭估量了一下對面的整體實力,發現真是托了瑞卿的福,他的手下質量都不行。

她擡手給北門加了一道封印,走了下勸降的流程,發現這群魔修連裝都不裝一下之後,她便無奈地放棄了他們的生命。

如果碧羅山的結界還在,那打包帶走也不是沒可能。

但現在已經不在了。

她說:“應公子,你去殺了他們吧。”

殷逢雪沒想到她會這麽說,下意識就拒絕:“我不能……”該怎麽說,搶功?

游丹庭有自己的考慮,魔修是能取走他人的魔氣增長自身力量的,她過幾天就得走,後頭的事情都得靠應寒處理,他現在越強越好。

再者,雖然應寒修行的是魔功,也不願改修道,但他似乎沒被魔氣影響心智。如此特殊的情況,游丹庭也不那麽反對他繼續修煉。

她平靜地解釋過後,殷逢雪不得不接受了。她說的是對的,積累力量才能通向最終的解決之道。

只是身上的魔氣又重了。

最後一個殺大神使。大神使見他皺著眉,由於堅信神主能讓自己覆活,所以他一點都不害怕,甚至還有心情呵斥面前的“叛賊”。

“你這是什麽臉色!”

殷逢雪有些神思不屬,沒有搭理他。

魔氣更多了,靈氣與魔氣也對沖得更厲害了。

如此切瓜砍菜般的處理掉十個大神使後,已然入夜,十一神城的官邸中,殷逢雪簡直快疼得走不動道了,游丹庭也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疼,只以為是夜裏他日常犯病。

鼠妖道:“聽說修魔會影響人的神志,一個不慎,還會損傷身體。”

那雙圓眼睛對著殷逢雪瞥個不停。

游丹庭也想不出別的原因了,看他撐在桌邊,冷汗都疼出來了,她想給他治療一下,無奈會的都是道門法術,莫名其妙手忙腳亂,還是不知該做什麽。

大神使和他的床伴倒在榻上,眼睛怒圓。殷逢雪的劍插在大神使的心膛上,鮮血流了滿地,他收過魔氣後連劍都沒抽出來,就這麽踩著血泊走到窗邊,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,就感覺外頭柔和的月光落在了眼瞳中。

心口疼得像被萬千根刺荊同時拉扯,那方寸之地的疼痛,覆蓋了一切感受。他大概是在胡言亂語:“我透口氣,這樣會好一些,稍等,我們馬上就能回塞城。”

游丹庭心中一片覆雜,她對著鼠妖暗暗噓了一聲,便將它放到桌面上。

鼠妖說不定又會說刺激他的話,暫時先放遠一點吧。

她也走到窗邊,借著月光,企圖望聞問切一下。

這麽一看,其實應寒並沒有表現得很痛苦,雖然疼出了汗,可他面上竟然什麽表情都沒有。她走近,他連眼珠都沒動一動。

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。還沒見過他冷臉呢。

原來那些笑容並不是他的偽裝麽?

“要不我幫你廢掉法力吧?”游丹庭認真地提議,“我是為了幫你,真的。我幫你把這些事情收尾。”

殷逢雪其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,耳朵裏嗡鳴陣陣,像放了根長針進去。不過也能猜到丹丹想說什麽。

他靠在窗框邊,微仰著頭,見她神色擔憂,不由硬撐著牽了下嘴角。

“我沒事。這不是因為修魔。”

“是天生的?”她皺眉,一副信了又不能表露自己信了的表情。

這幾個字很好辨別,殷逢雪輕輕點頭:“嗯,天生的。”

丹丹的眼睛卻一下子亮了:“如果不是功法的問題,那就可以治了。”

殷逢雪只看見她眼睛亮了,疑惑道:“什麽?”

“我是說,功法沒法不練,先天有缺就簡單了,補上就是。我認識……”游丹庭忽然察覺到什麽,立刻懷疑地盯著他,“你聽見我說什麽了麽?”

殷逢雪看懂最後一句話了,立刻用心地敷衍:“聽見了。”

游丹庭:“……罷了。”

她手一撐,坐上窗框,用行動表示她完全不著急,可以等殷逢雪好轉起來。

鼠妖坐在桌上,好奇地啃了一口還在燃燒的蠟燭:“這個我沒吃過誒,這個味道……原來這就是元翡說的味同嚼蠟麽?”

游丹庭:……不,沒有同,那真的是蠟。

眼看鼠妖要啃第二口,她正想出言阻止,忽覺身旁的人晃了一晃,那人向她這邊踉蹌一步,手好險撐住窗框,就這麽遮住了她望向桌子的視線。

這個距離有些太近了。游丹庭下意識往後仰了一下,對上那混茫目光,又想起他現在是心疾犯了。

“你……”正想問他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,他虛聲道:“我並非有意……”

並非有意冒犯。

我知道啊,你這到底是怎麽了?真是先天有缺麽?游丹庭問了出來。

殷逢雪卻已經說不出第二句了,心臟中靈氣魔氣相沖,終於痛到極致,但此時他竟然有些慶幸,終於能暈倒了。

他勉強退了一步,眼前的黑斑也徹底覆蓋了視線。

這次倒下沒碰到她一點了。

游丹庭在他倒地之前就把人攙住了,她真想說你想讓我幫你就說啊,那麽踉蹌一步,明明就是下意識向我求助,嘴裏還說些什麽無關急要的話呢。

可這人現在已經暈倒了。游丹庭嘆了口氣。

回什麽塞城呢,先回第一神城吃點藥吧。

希望不是真的沒用。如此祈禱過之後,鼠妖在旁邊道:“這一趟恐怕麻煩了。”

真是一語成讖,剛一落地他們一行就被一直守在陣前的燕鴻聲攔住了。

看到不省人事的公子時,燕鴻聲臉上的喜悅瞬間被驚怒所代替。

游丹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,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只能問:“有藥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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